磊伦 雪与火物语(题目暂定) 005-006

005

 

这是在结界中的第七天。吴磊已经坚信他们根本走不出去了。

今天早上,他已经完全失明。

他一只手拉着身后的雏普,一只手被前面的青年拖着,在一片黑暗虚无中,听不到任何声音。

 

“为什么我的眼睛会有问题?”第五天的夜晚,向青年发问。他发现自己不止看不清青年,连正常的视野都会干扰,就像总也睁不开眼睛。

“这是你的身体对结界做出的反应。”

“所以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幻术的效果?”他摸索着坐得离青年近了一点,对方的气息仿佛忽远忽近。在视物困难之后,吴磊总想要确定身边人是谁。

“是。也许你的眼睛很特别。”

青年挨着他的肩膀,说话时有着细微的震动,吴磊默默记下这种微妙的感觉,也尝试用擅长的方式凭借气息判断。有一个极短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坐在紫藤花下。

“你中了幻术的时候,你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吴磊侧着脸回想,他已经干脆闭上眼,放弃了向模糊的世界努力。“我只听到有人问,我要去哪里。”

身边的气息变得很轻,吴磊立即下意识伸手拉了一下,青年还在,只是被他拉得整个人歪过来,压在他腿上。

摸了摸鼻子,吴磊凭感觉知道这一下两人姿势挺尴尬的,但是又不好推开对方:“抱歉抱歉,我以为你走了,哈哈。”

吴磊犹豫着手放在哪里好,然后被人握住,轻轻搭在柔软温热的地方。

这触感好像不是自己身体上的部位啊……

这边吴磊还在纠结,对方到是挺自在的蹭了蹭,看样子是不打算起来了。

算了,反正确实舒服的?

“额,我应该看到什么吗?你的意思是,我看到了某些东西,所以结界才对我眼睛下手?结界只是法术咒文而已,可以这么厉害?”

“时间太久了。”青年模模糊糊的说:“它的存在也许已经变了。”

“恩?那我还能恢复吗?穿过结界?我还想看你什么样子呢。”

“呵~”

“有什么好笑的?”吴磊一时大意将这话说得十分孩子气,有些羞恼,又听到对方别有深意的笑他,脸颊忽的热起来。也不知怎么想的,就突然曲着手指在对方身上毫不留情地进攻。

“别别别,好痒!”

果然对方立即炸成一颗软乎乎的圆球儿,左右腾挪拱来拱去,却偏偏逃不开吴磊的手掌心。

“才不放过你!”

“喂!……呀,真的、真的怕痒……”

“怕痒就不要笑!”

“讲不讲、道理啊?痒才会笑啊!!”

闹了一会儿,两人有点气喘吁吁,青年已经完全缩进吴磊怀里,头发蹭的毛毛躁躁,标准的兔子团子。

吴磊压抑的情绪被无声敞开了。每天都要面临未知的可怕磨难,清点人数的时候一次次被沉重的压力击中。但休息的时候,无论多疲惫多感伤总会放松下来。是因为有人陪伴着,可以放肆胡闹吗?

想了想,雏普也挺有意思的,两人有时候也会搭着肩膀互相推搡。可吴磊是剑士,他的年龄注定会落后很多无法忽视的经验。面对魔物不能放松,他必须老练,至少看起来老练,不能流露一点青涩,这是致命的;同伴也是一样,被看轻就意味着战斗中可能随时会被抛弃——这也是剑士们更愿意独自作战的原因,被同伴拖累是最不甘心的——更多时候在吴磊还是要表现成熟的一面。雏普又对他有着“交手上级魔物”的先入为主的崇拜,尽管这种被美化的印象已经快被多日相处消磨光了。

如果身边坐着的是雏普的话,吴磊可能依旧需要慢慢地自我梳理,然后在沉默中为了保存体力倒头睡觉。

那么雏普会钻到自己胸前像只小野兽一样毛茸茸的蹭脸颊吗?

不不不,雏普虽然看起来很小巧乖顺,但他到底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大男人。这种事双方都是拒绝的。

诶?

青年好像?也不小了?

揽着对方后背的手突然僵硬起来。

“嗯?”青年用鼻音疑惑着,声音轻细软糯。虽然看不到,但是吴磊就立时感到一种天然无辜的情绪在苛责自己。

“没事没事。”吴磊掩饰着,心虚地在原处拍了拍。

直到青年睡熟,吴磊都在发呆。他最后的结论是:有些人天生就会撒娇啊。

 

只是美好的二人时间每当晨曦来临,都会无情的结束。

吴磊感受着加之在自己手腕的力量,青年向前的步伐坚定、毫不犹豫。吴磊想,自己可能算是作弊。毕竟青年是极北寺的僧徒,在结界中能够相对轻松地应对各种幻术,他们结伴而行,总要多些胜算。

但是一旦出现暴雪、流沙、泥泽或者虫风等等这样脏兮兮的体验,胜算就会因为青年的存在而大打折扣。两人双足三足四足甚至无足的情况每每出现。吴磊最后才知道,暴雪是最简单的困难,虫风就是灭顶的灾难。

无数细小嗡鸣的飞虫扑面而来,完全不能抵抗,他们会钻进各种缝隙,包括身体的孔窍。这些飞虫的密度,让吴磊怀疑自己在用身体推着一面虫墙。而这面墙大概也就是他要面对的整个世界那么厚。

他们将棉衣包裹严实,倒退着,甚至能感受到飞虫义无反顾的撞破布料埋进棉絮,像一枚枚极微小的镖箭,叱咤呼啸向必死的结局冲击而去。

趋夜警告过要保留棉衣,大概就是暗示这种情况吧。

而青年对于眼下的情况非常嫌弃。

对,是“嫌弃”。

吴磊最初以为他是害怕。紧巴巴的缩着身体,牢牢抱着吴磊的手臂,每当脚下踩到虫子的尸体都几乎要跳起来,将吴磊拽得摇摇晃晃。当他实在忍不住分神去看青年,发现他压着眉毛,嘴角向下忿忿地撇着嘴,和被迫做什么事的小孩子生气时候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在营地休整的时候,吴磊拎着驻满虫洞的棉衣吓唬他,他看不清楚,全靠气息判断,就这样两人还是以惊人速度在人群外围窜来窜去,险些惊动阿玛那和沙耶鲁。最后吴磊有些过分,在最挨近青年的地方鬼使神差的抖了抖,他们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无数飞虫尸体轻飘飘地落下来。

青年黑着脸一翻手,咒文之火瞬间将棉衣烧得灰都不剩。险些烧到吴磊的手指。

趋夜经过这里以费解的目光看着他们,然后对白痴避之不及地走了。

吴磊嘿嘿地讪笑着:“诶?这会儿法术对他们有用了哈?”

青年凉凉的看他一眼:“是对你的棉衣有用。对你也会很有用。”

回想到这,吴磊无端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青年问。

吴磊摇了摇头,随机想起对方也许看不到,又说没事。

周遭寂静而危险。吴磊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失明才置身黑暗,还是第七日的考验就是黑暗?

“现在是什么样子?”他问青年。

“什么?”

“你们也在黑暗中吗?有没有什么新的幻术?”

青年犹豫着,吴磊只能晃晃手腕,让他回应自己。

“……很难说明。”最后青年说。

吴磊回头,他觉得自己是回头了,又问雏普:“雏普?你呢?”

没有声音回答。

“他听不到我?”黑漆中吴磊的好奇心比平时多了一倍,也聒噪了一倍。毕竟太漫长了,仿佛永远到达不了尽头;真的太寂寞了,“这里”也许只有他们“三个”。

“也许是你听不到他。”

“我在幻术中吗?”

“你从眼睛异样开始就中奖了。”

“那你又怎么回事?能在幻术中和我说话?”

“……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吗?”青年委屈地小声说。

吴磊笑了,其实他只是坏心思的就想逗逗他。

“我们走了多久了?快到傍晚了吗?”

“差不多过半了,还要坚持一下。”

“……我想听你说话。”

“我在说呀。”

青年的心情不错,如此想来,这一天的情况也许很是乐观?

“对了,为什么你从不守夜?”

“因为我不太‘厉害’。”

“哎呀~还在介意啊?你到底是不是极北寺的人,他们都不照顾你?”

“不是有你照顾我。”

“其实我就是随手捡起来……”

“嗯哼~”

对方的声音温和,神情情绪都能在语调里尽情体现,总该是眉飞色舞的样子。更加剧了吴磊想要确切看到那些细腻表情的期待。

今天真的是结界怜悯,这个幻术实在是太美好了,吴磊心想。既没有拳头大的雪块塞嘴,也不需要在泥沙里挣扎游泳,更不用担心虫子顺着耳道进到大脑里。不过是闭着眼睛,和青年没营养的聊聊天,可能这磨砺就过去了。

他已经习惯了北伐众人中每天“消失”一些人。所幸在第二天的惨痛经验之后,这种情况越来越好转,已经只有个位数的牺牲。

即便如此,这对于“北伐”依旧是重大的打击。露除儿就算预测到大概也不能真的坦然接受。

不知道结界之后,北枢之地究竟是一番什么景象呢?

那位一言不发的老者,他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在吴磊心里,求解不得的疑问像星象纷扰,渐渐清晰成最炽烈的几颗白星——

穷窟寺、封印之主、子虚……以及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邓伦。

“啪嗒。”

“啪嗒、啪嗒。”

吴磊听到脚步声。

一直死寂的世界里,出现了清晰地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交叠而至,占满了身边所有的空间。

吴磊感到青年停下来,手腕的力量更紧了。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他们的话声被淹没。

吴磊绷紧了神经,他拉紧身后的雏普,反手要将青年也拉回自己身边。

但是他拉不动。

“喂?”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喂!”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喂——!!”

吴磊明明能感觉到青年就站在自己面前,甚至彼此面对,但就是无法得到回应。

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除了大喊,他没有任何办法。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像带着压力的浪潮,一层层无情拍打着空气,吴磊突然为自己之前的庆幸好笑。怎么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他前后两只手灌注了所有的力气,被这僵硬的姿势禁锢。在黑暗和噪音中一次又一次呐喊。

“放手。”

他恍惚听到青年说。

“不可能!我不放手!”吴磊急促而坚决,更努力着收拢手指。理智告诉他也许该听青年的话,但是身体和意识都反对在这种时候断开与对方的联系。他的指间全是冷汗。

于是他又被无数啪嗒声包围。

忽然,气息波动,有一只手轻轻地盖住他的双眼。

黑暗更黑,却干净了。

一个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将想要钻入脑海的毛骨悚人的脚步声挥斥:

“吴磊,放手。”

 

像是得到主人的命令,吴磊的双手霎时放松。

当他想要挽回,手指中就只留住了虚空。

同时,无数过往景象如气浪压制眼前,穿透吴磊的身体莽莽而过。他看到在暴雪中跋涉的众人,看到被泥泽黏腻吞没的躯体,看到用法杖为阿玛那祛除幻术的露除儿,看到在虫风里打开海云车灌满飞虫的沙耶鲁。

他看到每天的行进最终都会回到原地,邓伦和极北寺的众人在这极限天地间像一匹匹凝立在大地上、冷视猎物的灰狼。

看到当他低头望进脚下冰层,那里有自己合目安眠的倒影。

 

006

 

头很痛。

吴磊缓缓睁开眼,先是适应了一下恢复视力的感觉。回顾四周,松林葱郁挺拔,青色的山岩上覆盖着大片的柔软细草。他正斜倚在一处低洼的石坡上,背后是松软的落松针叶,不远有一片碎石,细细流淌的溪水清冽,闪着银色的粼光。空气里混合着松香和各种树脂的味道,清爽而干净。

他活动四肢,没有骨折或者挫伤,之前在结界中的各种伤口已经随着突破结界而消失,之前的行李也还在,他的长剑孤零零的落在溪水边。吴磊走过去捡起,发现多了一道深阔而新鲜的缺口。

可能是被结界抛出来的时候砸到岩石上造成的。吴磊无不心疼的想,这下可能短时间内都不能再使用它了。

这把剑他用了十一年,从他离开布兰时就得到了。那时他才七岁,这把剑比他还高出两个头,背在身后剑尖时不时总要戳在地上,走起路来,就在身后留下一道滑稽蜿蜒的剑痕。

这也是陪伴他名声鹊起的剑。十三岁的时候他带着高级魔物的宝石到剑士聚集的酒馆交易,被惊讶的壮年剑士挑衅,打败他们的时候,剑上的铁锈还没这么多。后来有为老人告诉他,魔物的血只有遇到盐才会消失,剑上沾到的魔物之血越多,剑身就会越重,所以好的剑士都会追求一把不沾血光的剑。

可是吴磊从没不觉得他的剑重。他也试过用盐石磨剑,可是对锈渍毫无用处,也就随它去了。

好像还有谁说过,这是把非常厉害的剑,很适合吴磊。

吴磊撕扯着布条将缺口缠住,如果能遇到一两个富有的高级魔物,他应该可以用宝石的力量修复一下。他一边打结一边回想着到底是谁说过这种话。

哦。

吴磊手里的动作慢下来,是那个被契约荆棘吞噬的魔物。

每当人们谈论起“十五岁少年独自杀死上级魔物”这件事,吴磊都尽量保持镇定自若——他没有欺骗,只是被误解——事实上,那只魔物是“自杀”。

因为即使说出真相也无人相信,这违反魔物的天性。他们贪婪自私、趋于力量与财富,不会心灰意冷,不会为一切理由放弃自我的存在。

这是个想起来必然头痛的问题。吴磊默默站起身,将东西背在肩上,决定过去一切抛诸脑后,先来探索这新奇的北方之地。

溪水绕过一块巨石之后忽然变宽,空气显得格外湿润。之前朝向西方流动的风,似乎被一种力量留了下来,在这个区域里稳稳不动。

吴磊意识到自己可能进入了一个结界。

非常微妙的结界。如果不是自己擅长气息的感知,大概踏入陷阱才能发现。

吴磊有些懊恼,皱着脸站定,犹豫要不要悄悄原路返回。自己才从冰封结界的幻境出来,身心都被折磨得难受死了,武器又很不称手,对战的话绝对没有胜算。

路见魔物,绕道而行。恐怕只有见识过魔物自杀的吴磊大剑士才做得出来。毕竟遇到魔物就意味着在接近财富和名誉,是所有剑士的追求。

但是,飘荡的气息之中似乎并没有危险?

反而很安逸。流露出一股舒舒服服的懒散状态。吴磊舔了舔嘴唇,这情况,有点吸引人。

他手握剑柄,贴着青色的巨石慢慢移动。水声逐渐欢快清脆,一汪湛清的泉水巧妙地镶嵌在厚荫翠郁里,水汽洇然,松石相映的清凛之气从内而外清洁了吴磊,去浊清心,精神与躯体皆随之轻松欣醒。

有人。

吴磊尚未站直身体,就在丝丝袅袅愈发白濛的片雾中看到一个修长白皙的侧影,正浸在淡澈如冰的水里,全身赤裸,在雾气偶然荡开的时候,那人斜倚在青石上小憩,惬意自在的姿态一览无遗。

洗澡还布什么结界。吴磊这边想着,却也同时心猿意马地未能离去。这人大概是因为布置了结界,就放肆大胆起来,整个人并没有处在水潭深处,而是像一尾来浅滩偷闲的人鱼,毫不扭捏的舒展着四肢,透明的泉水漫过鲜明的胴体线条,生出最动人的官能感。吴磊感觉自己像是被眼前的景象施了法术,根本不能将视线从对方颈肩与腰臀、直至小腿脚趾的连绵曲线上收回来。

大概过了很久,吴磊觉得自己还能无视被碎石硌痛的脚掌再坚持欣赏下去的时候,对方精巧纤细的下巴一抬,结束了假寐,伴随着软软的鼻音,睁开眼睛。

吴磊就没发觉自己站在这里其实很是不对。

毕竟他是抱着膜拜尤物的纯洁心态看来看去的。

所以当人家转过脸来看到他一双细长眼睛惊异地瞪圆,人鱼变猫咪,他还由衷地想着:啧,真可爱。

在如巨浪磅礴地、直击而来的簌簌水花兜头而下之前,吴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呆滞的感慨:

“啊、是他。”

 

“没想到你眼睛正常的时候,是用来做坏事啊~”青年咬牙切齿,尾音因为不能压抑的怒气波浪上扬。

吴磊蹲在地上,狼狈地揉着毛巾擦水。他全身湿透,俨然落汤剑士。自知理亏,心虚虚地只能偷瞄抱着手臂居高临下一副兴师问罪样子的青年。

咕噜了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嗯?”青年侧耳,冷笑了一声:“偷看这种事,只要发生就是犯罪。”

吴磊用手背蹭了蹭鼻子,拢了一把被自己弄成鸟窝的头发,蹭地站起来,但是与人对视之后,又瞬间把气势忘了干净。

终于看清了。

脸很小,下巴很尖,耳朵随着笑容会轻轻向上——这些已经知道很久了。

鼻梁挺直,稍微变冷或者情绪起伏就会鼻尖红红——这些也似乎是熟悉的。

嘴巴的形状丰润,颜色很粉嫩,但是容易干燥,所以总是无意识的抿唇或者用舌尖去舔——这些也只是更清晰地闪回在脑海里而已。

所以他究竟看不清的是什么呢?

眼睛吗?

吴磊又认真看着青年的眼睛。

狭长上挑的形状,拥有着一切能够存在于这世间的风情。

真好看。那种没有意外、合乎心意的好看。

青年被他看得奇怪,压着一边眉毛退了一步:“你……就算我说到你痛处,也不能咬人哦。”

“哈啊?”莫名其妙,尽管如果能咬上一口应该挺痛快的。吴磊拎着毛巾,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湿哒哒塞进背包里。手上一轻,青年兀自两只手指夹起毛巾,打了个响指,一个淡金色的咒语瞬间将其烘干了。

“嗯~”意思是:给你。

上阶法术这么好用的吗……吴磊心里佩服得不行,嘴角还是倔强地撇着。

剑士的作战方式主要是近战物理性攻击。有些是偏向肉盾坦克,有些是偏向灵活突刺,根据剑士自身条件培养发展方向。吴磊已经算是非常罕有的那种:法术系与重剑术,远程控制和压倒性力量结合。他在法术方面灵性颇高,造诣甚至超过一般僧侣,绝对的高阶法师。

但是像这种生活类?的咒语,他却从没见过,大概这就是露除儿那种封印之主级别的人才能运用的上阶法术了。

“对了,我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呢。”

青年看着他,既不说话,也没有改变微笑。

“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同生共死过了。”吴磊在他肩上捶了一拳,说是捶,也就是软绵绵象征性的顶了一下:“怎么?还不好意思啊?”

青年垂下眼,眼梢飞扬,嘴角飞翘。掩饰不住的小心思。

果然生动。太生动了。吴磊仰天长叹,自己的眼睛好了,心脏却要不好了。

“伦比。我叫伦比。”

“哇,出乎意料的可爱诶。”但就是很适合。伦比虽然是个和自己身材相当的、又年长的大男人,但是依旧散发着令人不能抗拒的柔软,被形容可爱也完全没有违和感。本人仿佛也知道这一点,被称赞的时候,周身氛围简直会凭空出现花朵来。吴磊咧着嘴,高兴得有些控制不住傻气:“我是吴磊。剑士吴磊。”

“……怎么是我先说的名字啊。”反应过来的伦比抱怨了一句:“明明是你先问的。”

“先提问的人当然是先知道答案啊。”吴磊揽着他肩膀,向自己怀里搡了一下,表示有被可爱到:“除非对方不回答。”

“……行吧,不和你计较。”

吴磊问他为什么要设置结界,话出口就后悔了,简直想把那些单词吞回去。

伦比睨着眼睛看他:“当然是为了防止你这样的偷窥贼,还有……”他拖长了声调,眉眼弯弯玩笑一般地说:“魔物。”

在伦比这样说着的同时,吴磊感到他解除了结界。真实世界已经是残霞泼血的黄昏,周遭正渐渐沉进静寂的夜色里,就在两人环顾之下,天色就似乎更阴沉了。

在树林中伺机而动的魔物,大概有三、四只。至于那几团聚集而来的低级的瘴魔,被吴磊取剑的时候随手加注在剑身的淬炼法术烫得烟消云散。

吴磊正了正肩膀,对伦比说:“之前在冰封结界中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架真是憋屈。”

想起吴磊那七天里的可怜相,伦比表示很能理解他此刻跃跃欲试想要释放拳脚的兴奋势头。

对着渐渐逼近的黑色魔物,吴磊露出一个深沉而狂傲的笑容:

“来啊。”

 

 —tbc—

 

想起来了,之所以写北伐,是由于最初梦里是在围剿邓伦,两人不在一个阵营里。

好像对伦哥的彩虹屁更多一点,毕竟是弟弟视角嘛。吴磊的外形和能力也是非常非常出众呀,有机会伦哥会狠狠夸奖+炫耀的。

另外,我都这个岁数了,嗑的CP还能在梦里打架,真的很羞耻啊…

Tips:

1、不论是魔物还是寺院,都不具有治愈技能,没有治愈法术的存在。寺院消除魔物使用的是“净化法术”,也对受魔物污染的人类有效,正常的人类生理疾病寺院有医药僧侣,负责看病施药;魔物受伤以后需要通过“宝石的力量”恢复,物理伤害和法术伤害都是,因为魔物是“物”,本质上是不具备生命力的,所以不会像生物一样可以自愈伤口。“宝石”就是一般意义上的宝石,红蓝绿黄等等。宝石的力量可以被魔物“吸收”,吸收之后宝石就是财富,可以在人魔世界流通。所以对于贪婪的魔物来说,掠夺宝石是相互之间最重要的斗争。

2、宝石矿脉被力量强大的魔物所有。在上古时代,魔物与人类互不干涉,但是由于有人类发现了宝石的所在,触动了魔物的奶酪,所以魔物才开始注意到愚蠢渺小脆弱的人类,才结下梁子。魔物对所属宝石和矿脉有署名,魔物彻底死亡之后,人类才能获得发现宝石的权限。但是有些上级魔物为了换取存活条件,不被净化而是封印,会与寺院签署契约,主动放弃署名。

3、关于魔物的设定。最高等级是上级,以后依次是高级、中级和下级。下级魔物多数是一些影响人思维情绪的瘴气,让你做做噩梦之类的,以吞噬人类阴暗的心理为生,一般不致死。但有时候会出现死缠着一个心理防线或者精神力脆弱的人类狠薅羊毛,把人家意志力直接薅秃了的情况,非常可恶且没有原则。数量为众魔物之最,因为依附人类精神所以多在人类生活区域出现,越是城市里生活压力大的地方越多,在山林深处反而少见,毕竟很容易被高于其级别的魔物们当做蝼蚁踩死。净化起来也很简单。也存在和中级、高级魔物寄生关系的低级魔物,这一章吴磊烫死的就属于寄生瘴魔,遇到普通人可以在中高级魔物攻击前汲取一些负面精神力,遇到吴磊这种厉害角色就是毫无存在感的炮灰;中级魔物就是树怪草精花妖这种植物精灵类,有一定化形和法术能力,但是没有腿,不能移动,但是虫草精这种动植物两栖类就说不准了(玩笑)。像捕虫草或者蜘蛛一样,设置美轮美奂的景色陷阱吸引人类和同伴,什么都吃,消化液和触手什么的很常见,能开限制级车的那种。但不能动是死穴,只要意志力坚强抵制诱惑不解近,能把藤蔓触手跑到抽筋,这玩意就没招数了。还可以用火系法术灼烧,百试百灵,某种程度上比低级魔物还好搞定;高级魔物基本上都是人形,俊美异常,因为诞生于黑暗,所以黑发黑眸极具辨识度,如果走在森林里遇到一位好看得要死掉的小哥哥,百分百是中奖了。非常狡猾、轻盈、力量强大。一般游俠剑士和僧侣都是以高级魔物为目标。他们富有而隐秘,基本上独立行动,有自己的领域;上级魔物在传说中更美更强更坏,智力、速度、能力都更上一层。但是能真正见到他们又存活下来的人类很少,吴磊算一个,不过他除了承认更美之外,另外两项语焉不详。界定上级与高级的重要指标是上级魔物因属性不同而有着不同外表,比如水系就是水色长发冷色肌肤,火系就是炽烈发色妖红眼眸;上上级魔物只有四只,被东南西北寺院封印镇压,他们其实是上级魔物中被初代僧侣所真实定义的存在,所以很可能和上级魔物是一样的。

3.1、这个世界里动物没有魔化选项,所以动物就是动物,是人类和魔物的可爱的盘中餐;

3.2、像是某某传说中吃人的老房子、或者能使人丧失神志的枯水井等等,并不是魔物,他们只是被聚集的低级魔物依附,形成一种具有魔物特征的现象,本体依旧是瘴气;

3.3、魔物没有性别之分,性格容貌都比较中性;

魔物不是生命体,他们于黑暗中凭空出现,现世便有着上高中低之分,所以没有“童年时期能力弱处于低级状态”一说;

3.4、人类也可以成为魔物,非常特殊,因为必须突破某个临界点才能蜕变,所以基本上转职之后直接是高级魔物,甚至上级。但是不用担心半路出家被霸凌,对于魔物来说他们评职称只看力量。

以上基本化用《冰之魔物语》的设定,有些是我为了更适于这篇的剧情发展进行了二设。这些原本在后面的故事也会有所体现,不过肯定会因为融合剧情而占用大量篇幅,严重影响两人谈恋爱,所以就先放出来给大家了解下。

如果坑了,也算是曾经用心辉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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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过暗夜与晨曦 赤脚褴褛 身披恶血与獠牙的战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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